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作为一个本分的劳动者,父亲一直在追求着自己的梦想,而且在国家政策的支撑下,父亲在不断实现着自己的梦想。
我的家乡是陕西关中西部一个普通的村落,小麦是当地主要粮食作物。每逢六月初头,关中平原上会迅速掀起一场紧张繁忙的抢收战斗,老家也不例外,人们形象的称之为“龙口夺食”。
我刚记事时,家里缺吃少穿,每当夜晚来临,我们这些小孩总会早早睡下,一个是没有电,另外怕再玩会肚子饿,记得母亲经常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为我们补衣服,父亲时不时会说:“啥时候才能不为吃穿发愁”。
到了80年代初,农村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久,由于政策好,加上天帮忙,小麦长势一年比一年好,产量一年比一年高,父亲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,作为一个劳动者,付出的终于得到回报了。
当时生产力相对落后,夏收前每家每户都会做碾麦场。麦场是用来摞麦垛、碾麦、晒麦的,一般离家比较近,平时都种些油菜、蔬菜或者早熟的大麦等,每到小麦染黄时,农民根据承包地的多少确定麦场的大小,把油菜、蔬菜或者大麦收拾干净,不留一点枝叶、残根,打碎土块,泼上清水,撒上适量麦草灰,然后用碌碡一遍一遍的碾过,直到平整光亮,不留一丝缝隙。从做麦场到夏收,劳力特别紧张,就连我们这些上学的小孩儿也会放忙假,帮助父母抢收小麦。抢收时,父母挥舞镰刀在前面拼命割麦,我和弟弟跟在后面一边收拾散落的麦穗,一边将捆好的麦捆装在架子车上,从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拉回家里的麦场、卸下、摞好,稍作休息后,又拉着架子车奔向麦田,一顶小草帽抵挡着如火的骄阳,汗水顺着脸颊滴答着,洒向脚下的土地……
夏收时,有些农户劳力紧张,实在忙不过来,就花钱请“麦客”割麦。记忆中,小时候家里没有请过麦客,因为劳累,每次夏收结束,父母变得又黑又瘦,但看着丰满的粮仓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,但父亲也会谈谈自己的梦想:“什么时候我儿子能跳出“农门”,多挣钱,请麦客割麦,让父母不再这样劳累”
但随着农业机械化的不断发展,出现了小麦收割机,夏收时农民除请麦客外,逐渐用机械割麦,虽然代价高,但人不受累。我通过努力学习,考上了中专,实现了“跳农门”的梦想,有了体面固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。夏收时,我请麦客、找收割机,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家人的劳动压力,但整个夏收,仍要坚持十多天起早贪黑的高强度劳动。“什么时间能让联合收割机给咱一会割完呢?”父亲一边擦洗脸上的灰土、汗水,一边自言自语道出了全家人的期盼。
近年来,新型小麦联合收割机迅速增加,彻底取代了繁重的体力劳动,镰刀割麦的劳作模式一去不复返了,“麦客”也渐渐稀少,以至于现在夏收时很少见到。割麦时,父亲开着农用三轮车在地头等着联合收割机过来。收割机进地后,只一会儿功夫,几亩小麦就割完了,收割机内的小麦唰唰地倒三轮车的车厢。“突突……”,几分钟之后,三轮车就从平整的水泥路开到家门口,小麦又从自卸车厢里哗的一下倒到家门前的水泥晒场上,母亲用木耙子推开麦堆晾晒开来,笑呵呵地说:“麦割完了!”割麦已经成了最轻松的活。
随着国家取消农业税和粮食补贴等惠农政策的实施,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了,农民孩子就业的选择也多样化了,再也不用非要跳出“农门”谋生活了。农村的剩余劳动力纷纷外出务工,弟弟高中业后也成为外出务工大军中的一员,远在广东工作生活,已经多年未参加“龙口夺食”了。
如今,国家扶助“三农”的政策和保护耕地、调动农民种粮积极性的措施不断完善,土地连片耕种,小麦联合收割机等现代农业机械更能有效发挥作用。土地经营权流转、适度规模经营成为新的发展趋势,父亲又梦想有朝一日能成为经营家庭农场的新型农民……
(编辑:李晓刚)